第60章（1/2）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秦晏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和智慧不假，可他终究不是真正的沈晏之，没有他登上帝位或当上权相的权势，甚至都比不上他蛰伏时期，拥有谋算多年暗地经营出来的巨大关系网还有培养出来的忠心可用的人手。
尽管在得知女帝秦雪儿并非他所以为的嫡亲姐姐后，秦晏没有再像是之前那么清心寡欲，这两个月以来一直在皇宫里费心笼络势力收买人心，但是仍旧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无到有把控整个皇宫。
秦晏作为女帝的嫡亲弟弟被封平康王，但是这个名义上的唯一的亲王并没有什么用，就如同被架空的女帝秦雪儿一般，只是个响亮的称号而已。
相较而言，他是沈侯唯一义子的身份实际上更受人看重。
养父在前朝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就算换了皇帝和朝代，如今依旧可以说大半个皇宫都握在他的手里。
这也是先前苏清在最恨的时候都没杀他的原因，就连秦雪儿都知道，如果他死了，饶是女帝都不一定能在皇宫里活下去。
秦雪儿超能力在手的时候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只要挥挥手就能随心所欲，根本懒得在这种事费心。
她轻而易举地破除了几千年的封建传统，以女子身份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却只是以好奇体验的心态安享尊荣和吃喝玩乐，并没有真正把自己放在一个女帝的位置上，做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操一个皇帝该操的心。
连事关国家安危的朝廷大事她都随意撒手，全权交给了文武大臣们处理，自信超能力控制住握有兵权的卫辛和文官之首的沈侯就万事平安无须再管，美名其曰自己知人善用，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自己只管享乐就好，更别提是浪费心力管理皇宫了。
是故一旦失去了能操控人心的“法术”，秦雪儿变得和这个她所谓游戏世界里的人一模一样，便无法再高人一等地藐视众生，哪怕是身为女帝之尊也不能让皇宫所有人都真正唯她是从。
是人就有私心，做错事会留下把柄，有野心会追逐利益，胆小怕死会跪于权势，贪婪欲望会受人蛊惑……或以威逼，或以利诱，只要抓住人的弱点总能有办法让其听命于自己，甚至是掌握他的生死。
女帝秦雪儿曾经忽视的，恰巧是曾身为一代“奸相”的沈侯耗费半生心血努力之所在——要想时时讨得暴君欢心并在关键时刻保命，就必须手眼通天知晓皇宫里任何风吹草动；要是还想办大事蛊惑暴君乱政甚至能在最终时刻杀掉其改朝换代，就必须收买笼络到足够人手势力把控整个皇宫。
事实也是如此，若不是有沈侯在皇宫多年的经营，几个月前那场宫变根本不可能进行地那么顺利，一夜之间任由暴君被杀甚至前朝复辟，皇宫里却未曾激起太大的震荡，整个朝廷除了些老顽固也没有太多人反对。
秦雪儿的能力秦晏差不多也摸清楚了，她能蛊惑人的心智下命令让人听从她的话，但是必须当面见到那个人才可以“施法”，并没办法千里之外就能随心控制别人；且她的能力有限制，可以对一个人或是多个人施法，但是绝对不可能一下子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听她的话。
简而言之，这个游戏世界也是有逻辑的，秦雪儿不是真正的神，可以肆意任为地主宰这个世界，她要是想达成一些较复杂困难的事，也需要用脑子利用游戏NPC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身份性格来帮自己实现。
当时卫辛的大军还在边塞抗敌，他独身一人被召回王都，而且和被关在牢狱里的那些顽固臣子们一样还是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人设，差点就被听信了佞臣之言的暴君在皇宫秘密处死。
前世甚至暴君都没动手，是卫辛相信忠于君主宁死报国的说法，为了让帝王相信自己没有叛国谋反而甘愿自刎的。
这一世还是秦雪儿使用了超能力才动摇了他，不然以卫辛的性格根本没办法说服他改节变义，更别提是亲手手刃自己曾誓死效忠的君主并和自己一贯的敌人“奸相沈贼”站在一起推翻朝廷复辟前朝了。
也就是说，秦雪儿只催眠卫辛根本不够，凭借他的能力还做不到成功地发动宫变并处理后事，之所以能顺利成事，有一大半原因还是她施法蛊惑了沈相为她所用，沈相用自己的权势为之扫平了一切障碍。
当然也不是说卫辛的作用不大，沈相“能”在收揽了朝廷一众大臣还有权势渗透进了皇宫的边边角角，在宫变和帮忙秦雪儿收服皇宫众人里不可或缺，然而他在建立新朝和拥护秦雪儿当上女帝方面的功劳就远远比不上卫辛了。
前朝臣民皆知沈相乃是一个大奸臣，而护国大将军卫辛才是真正忠义双全为民卫国的良臣！昏君暴政，皇帝在百姓和忠臣的心里恐怕都没有征战沙场誓死卫国的卫辛大将军分量重。
在前朝时期，正常的人们有多么喜欢和拥护卫辛，就有多憎恶和仇恨沈贼！推翻烂掉的盛朝百姓们当然愿意，复辟大犀还是改建新的朝代也无所谓，但是不杀沈贼反而依然由他大权在握把持朝政就万万不可了。
可想而知，百姓们完全不认可，正直的朝臣们也持反对态度，对于复辟大犀来说沈侯的存在非但不是助力反而只会拖后腿。
而能如此顺利地过渡到新朝且未发生大的乱子，卫辛功不可没！
其一，但凡改朝换代之际边境总有异族趁机作乱，卫辛的存在却是稳稳安定了军心，他本来就是边塞战势大好即将胜利之际才被暴君召回来的，卫家军已经打得敌人闻风丧胆，卫辛没事军中不乱，将士们按原计划继续作战很快稳住了战局，死死压制住了敌人，主动求饶还来不及根本不敢有小动作；
其二，战胜凯旋的消息传来后，给了深受战乱苦楚的百姓们一注定心剂，卫辛在民间的威望更胜从前，百姓们本来就对暴君苛政的前朝没什么好感，既然卫辛都反对暴君主动对新朝称臣了，渴望太平的百姓们因为相信卫辛能带来更好的生活也更容易接受新朝；
其三，多年太平安逸令人盲目，暴君末期只听信谗言，忠言逆耳，耿直粗犷的武将们深受其害，军中除了卫辛之外几乎已经没有那种既有威望又有才能的将领了，所以战乱之际只剩下卫辛宝刀不老还能担当大任，饶是忌惮他功高盖主万般不愿也只能把兵权全权相交，这也是暴君一听到战争喜报就要卸磨杀驴秘密除掉他的原因，卫辛的兵权在前朝对皇帝都能产生威胁，也确实屠龙宫变了，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无形威慑，绝不敢轻易作对；
其四，暴君昏庸杀了很多有志之士，朝廷里剩下的人除了奸人毒瘤外就多是沉默保命的忠君报国之人了，大胆进言的人多没什么好下场，后来被关在牢里的愚忠于前朝的老顽固们之所以还活着，基本是那些既懂得变通又保有良心的人在默默保护着他们，可就算这些人没那么死脑筋非要以身殉国，不满前朝暴君愿意归顺新朝，但是有迫害他们同僚的奸臣之首沈贼在，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得多亏了有一向忠肝义胆的良臣卫辛担保说服，才能挽留住有才之臣继续为新朝效力，以及招揽那些在前朝不愿如朝为官的大能……
总之，暴君一死苏姓皇室已失去民心，卫辛在民间的威望无人可比，而且他还有兵权在手，得万千将士拥护，外可御敌于外稳边疆，内可震慑乱贼民心，乃是众望所归，臣民都支持他自立为帝开创新朝。
若不是秦雪儿施法迷惑他拥护自己为女帝，外加卫辛本性对手刃君主背叛盛朝存有愧心发誓绝不黄袍加身，他登基为帝绝对要顺畅无阻，不会像是秦雪儿一样遭受那么多非议。
谁料正因为他不愿意当皇帝，名声反而比之前更胜一筹。
卫辛表示自己只想民生安乐为国效力，当一忠臣良将，无论新朝旧朝；背君弑主实属无奈，然无悔，不愧于良心，不愧于万民。
这自动被拥护爱戴他的臣民美化为他乃是迫不得已，实在是看不下去暴君祸害国家百姓才为民出手的，他无论是宫变还是归顺新朝都是为了百姓们。
于是，百姓们因为对护国大将军卫辛的殷切期望，相信他能带给国家太平百姓安乐，对新朝接受的意愿度更高了。
前朝臣子们和卫辛谈过之后，也多愿意信任他的人品，哪怕是需要和沈贼等人继续同朝为官，也愿意用心出力和卫辛一起开创新的太平盛世。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们要和卫辛大将军站在一起，绝对不能让沈贼再和前朝一样一手遮天祸乱朝纲，保护卫辛大将军这样忠义正直的大臣也保护无辜可怜的百姓们。
正是由于以上种种原因，无数臣民们基于对卫辛的信任和期望，哪怕是他破天荒地拥护前朝皇后天雪儿以女子之身登基帝位，大家也都勉强接受了，愿意归顺新朝。
毕竟卫辛支持新朝，连前朝最痛恨的仇人大奸臣沈贼都不介意同朝为官，大犀复辟是板上钉钉。要知道沈贼等人可是一直反对女子称帝，嚷着要让大犀皇室纯正血脉龙子龙孙的沈晏之也就是秦晏登基，谁不知道他是沈贼的养子，他当皇帝了那整个朝廷不还是握在沈贼手里？所以为了不让沈贼得心所愿，哪怕秦雪儿是傻子他们都要支持。
故而，秦雪儿只是催眠掌握了卫辛大将军无条件支持自己，就自然得到了无数臣民的拥护；至于抱有私心的沈侯，她则只需感动说服秦晏即可，然后沈侯点头了跟随他的人自然得接受；其外又催眠了部分说话有分量但反对自己的人转变心意，还有关押了那些态度最激烈的老顽固们，秦雪儿登基女帝之位甚至都没费多少金币就成功了。
如果说登基之前秦雪儿还要指着沈侯的帮忙，时时看他脸色随时准备动用金币催眠他听话，那么等她登位之后，有了卫辛的助力，随便老沈什么态度她都不怕了，为了省金币保命她就不怎么再催眠了，分别封了国公和侯爷，任由卫沈两派人争斗，没了性命之危当女帝无聊还能看戏解闷儿。
这就要说到卫派和沈派的明争暗斗了，卫辛自从弑君宫变之后，貌似整个人一下子想通了，不再是愚忠地只知道君为臣纲，而是选择了万民为主，边境被打服投降后签了求和书短期内无战事，他一心除了保护陪伴老妻就是安稳朝堂守卫百姓太平。
拥护秦雪儿为女帝是被催眠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既然选择了她，那么就得自始至终地坚定地效忠她支持她，要让国家稳定不再生乱就不能再来一次改朝换代，皇帝是谁不重要，但是绝对不能再来一次宫变了！
加上那些忠臣良才们天天在他耳边担忧进言，卫辛也不得不起了忧患意识，认识到自己有必要像沈贼一样在朝廷建立起足够的势力，才能抑制沈贼等人做强做大，以防再像前朝一样起了歪心祸乱朝纲，必须未雨绸缪杜绝歪风邪气产生的可能性，以及防止新上任的女帝听信蛊惑走上前朝暴君那样的不归路。
沈相前朝权势滔天满朝不得不低头臣服，到了新朝成了沈侯，明面上依然大权在握，实际上却是远不如前朝那么风光。
虽然他在前朝谋算多年处心积虑搅乱朝政是为了复辟大犀，但另一方面来说他也的确称得上实打实的奸臣，各种“奸佞”作为蛊惑暴君迫害良臣，结党营私推奸臣小人上位。
除了暗地里知道秦晏乃大犀皇室后人真相的能臣外，他手下明面上更多的是真正的黑心办坏事的小人和奸臣，这种人倒是骨头软跪得快，但是就算是到新朝也依然是败类和蛀虫，并不能朝夕之间洗心革面成为朝廷栋梁。
条条罪状无可辩驳，卫辛那派人反对奸臣入朝还倡议斩罪人以告万民，沈侯自认有苦衷乃违心办坏事，其实也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奸贼小人，为表诚意和仇视自己的大臣们和好，也就只保了自己这边的心腹还有一些有真实才能且罪有可恕的臣子们。
刚开始沈侯还没觉察出来不对，毕竟在他印象里卫辛就是个死脑筋，毕竟是手下推他当皇帝都拒绝的人，怎么可能在朝堂上斗得过自己？所以他处理前朝那些曾跟随过自己但真心可恶的奸臣贼子毫不手软。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沈侯就隐隐有些后悔了。
卫辛居然变了，竟开始和他之前最不屑的人一样在朝廷上收揽大臣经营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在朝政上几乎处处和自己这边的臣子们作对！他手下的人少了一半实在是吃亏！
这还不算，前朝时候他能呼风唤雨，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暴君对自己的信任，然而现在如愿复辟大犀到了新朝，女帝不仅是自己诚心追随的青梅之女，还是自己养子的嫡亲姐姐，她却明显更亲近卫辛！
虽然说她当时登位自己有反对，但是沈侯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以女子身份称帝自古就没有先例，而且他努力多年就是为了给晏儿夺回皇位，果实一下子被人抢了自然不愿，相比没有感情的秦雪儿是人都会更亲近抚养多年当成亲子的秦晏，可惜秦晏自愿让位给姐姐，沈侯无可奈何只能称臣支持女帝。
一方面是因为秦晏放弃了，秦雪儿才拥有了称帝的资格，另一方面当初宫变，卫辛能顺利杀暴君也是自己的功劳，沈侯自然觉得秦雪儿是自己拱手送上皇位的，就算不能像是前朝昏君一样事事听从自己，至少也不应该和他作对站到卫辛那一边吧？
日日朝堂口舌斗争之下，沈侯那派人不自觉和卫辛等人分成了两大阵营，刚开始还能和平相对，后面关系却越来越紧张，多亏了女帝秦雪儿的和稀泥还有卫辛和沈侯两人镇着才没能打起来。
沈侯看卫辛和女帝时不时表达君臣相宜，渐渐心生不满；跟随他的人好不容易打下江山没享受到期待中的胜利果实不说，还处处受到卫辛等臣子的打压和讽刺挖苦暗骂，也纷纷心生不满有了异心。
于是新朝才建立没几个月，沈侯派臣子们就又有了新的努力目标：一把卫辛拉下马，二让秦晏换新帝！
当然有卫辛的兵权威慑着，加上沈侯因为秦晏没夺位的心思也不愿破坏新朝的稳定，他们也不敢多么明目张胆，只能暗戳戳地期望女帝出事秦晏顺利继位，还有就是和前朝一样蛰伏起来建立好后面万一要起事的足够势力。
沈侯派就是没这么想卫辛派的大臣们也都这么觉得，当他们的野心真的袒露出来，自然是严防死守，处处争斗努力维护女帝！
在他们认知里沈贼派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以防万一，有人已经担忧起了女帝的安危并向卫辛警示，因此卫辛也以保卫皇宫的名义换防宫廷护卫等开始收揽皇宫的势力，千万不能再让沈侯像前朝一样把持整个皇宫。
秦雪儿因为觉得金币在手自己能自保，没有性命之忧且自信有能力随时改变时局，她也就乐得看戏，不再催眠臣子们，任由他们争权夺势，从朝廷扩大到宫闱也不管。
也是因此，当她失去了超能力后，明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毕竟无论是朝廷还是宫里，都是被以沈侯和卫国公为主的两派势力所掌控着，她这个女帝实际上在哪里都说不上话，根本没自己的人。
现如今秦雪儿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当时催眠卫辛时花费的超大量金币还能发挥余热，保证卫辛一直效忠支持自己这个女帝不变；还有就是，让她自己在宫里勾心斗角收揽势力太难，那就依靠于当过女帝的苏清了，让苏清来保护她好了。
然而正因为秦雪儿这个女帝不够给力，苏清不能从她那里得来助力，她现如今面临的处境甚至还不如秦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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