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澜若醉湖相执手（三）（2/2）

“哪怕牺牲林若谷的性命？”轩宇帝问。

何虚怀淡淡一笑道：“微臣自然希望林若谷他半生无殇，如果若谷真的……那微臣绝不独活。”微微一顿，何虚怀继续道：“皇上可还记得臣曾在明楼说过的话。”

“虚怀若谷，生死相依，缺一不可。”

轩宇帝想起当日在明楼时，这个不羁的男子正视自己的眼睛不卑不亢掷地有声郑重道：“微臣擅离职守是为了追回自己所爱，何虚怀一直都爱着林若谷，此生非他不可，皇上，从微臣懂事起，虚怀若谷这四个字便一直刻在臣的脑海中，对臣来说，虚怀若谷，生死相依，缺一不可。”

也是因为这段话，让轩宇帝想起了乐霄曾经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轩宇帝才破天荒的赐婚给虚怀若谷。

“是。”何虚怀颔首，林若谷是何等聪明的人，如果他回不去的话，林若谷便也回不去，如果他一生囹圄，林若谷则画地为牢，如果他九死一生，那么忘川河边奈何桥上，林若谷一定会等着他。

轩宇帝静默不语，低垂的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皇上能够认可他与若谷，甚至赐婚与他们，何虚怀在赌，赌轩宇帝心里那块谁也无法进去的净土，以及深藏在心底的仁慈。

所幸，何虚怀最后还是赌赢了，因为轩宇帝并没有想过要将何虚怀如何，毕竟堰城离不开虚怀若谷，更重要的是他已经默认了长安和沐璃，而且早已昭告天下，太子沐璃与太子妃墨容欢双双不幸于新婚当晚葬身火海，所以在世人的眼里，沐影国再也没有沐璃太子，也没有墨莲国的容欢公主。

从皇宫回来，何虚怀远远便看到林若谷一直在宫门口翘首而望，直到看到他平安出来时，才微微一笑，那一笑醉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

“我们回堰城。”这是林若谷看到何虚怀开口的第一句话，接着又说：“那是我们的家。”

何虚怀但笑不语，轻轻握住林若谷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林若谷，有你在的地方，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何虚怀的家。

何虚怀，堰城有你，若谷有你，方才是我们的家。

虽然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是有些爱不说，你我也懂得。

“皇上，千飞羽已经到了洛槿城。”何虚怀出去不久，十一从空气中落下，单膝跪地，垂头道。

“嗯。”轩宇帝的手在桌案上轻敲，眉目一眺，开口道：“千陌染呢？”

“他和容欢公主在澜若城。”十一道。

轩宇帝心里一颤，澜若城……

“皇上，属下还有一件事要说。”见轩宇帝示意他开口，十一沉吟道：“谭维允的未婚妻柳飘飘在到处打听白发少年的事情。”

“柳飘飘？”轩宇帝一愣，他只知道谭维允有一个未婚妻，倒不知那女子的名字。

“她出身青楼，是谭维允为她赎身，后来两人日久生情，本来已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却不想……”十一见轩宇帝似乎还有听下去的意思，便继续道：“为了迎娶柳飘飘为妻，谭维允不惜与家里决裂，而柳飘飘对谭维允更是情深意重，臣听说柳飘飘在谭维允的尸体边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紫云观，醒来后发现谭维允的尸体被谭家带回去之后，又在谭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谭大人被柳飘飘的痴情感动，允许柳飘飘为儿子守灵，谭维允下葬之后，柳飘飘就开始到处打听白发少年的事情，属下担心……”

“十一可是担心柳飘飘此举是想替谭维允报仇。”见十一点头，轩宇帝耻笑道：“如果连一个手无寸铁的柳飘飘都对付不了，那么长安便不是长安，更没有资格做乐霄的徒弟。”轩宇帝从未想过自己的御前侍卫谭维允竟然会为了儿女私情与家里闹得这么僵，情之一字，当真置于谁身，谁都有可能成为情奴，为情所迫。

“皇上所言极是。”十一想起那个白发少年，波澜不生的心对长安也极为倾佩，还有那个千陌染，竟然可以将他打成重伤，也是一个人物，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沐璃和长安最近都住在这破旧的屋里，那还是千陌染当初为长安找的藏身之所。

夜，漆黑如墨，点点星光，明明灭灭。

沐璃与长安并肩坐在小木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依旧是沐璃在说，长安在听，偶尔点头。

“公子，我父皇说舅舅的眼睛漆黑如夜却也灵动如玉。”

“……”

“公子，我也终于明白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在透过我看舅舅，可是母妃说我长得并不像舅舅，反而更像她。”

“……”

“公子，我们以后还是要回到你跟舅舅住的地方，在哪里种很多梨树，静待梨花绽放，闲看梨花落尽，你说好不好。”

“……”

……

很久都没有听到沐璃的声音，长安偏头望去，见他已靠在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唇角微翘，眸光柔和，长安望着沐璃的睡颜，轻声呢喃：“沐璃，你还是如此呀，说着说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