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十六)(1/2)
人鱼(十六)
元时愈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假装自己在睡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但他知道自己又做了梦。
秋季的最后一个星期五,是市一高的运动会。去年的这个时候,元时愈还没转学到市一高,也就没参加去年的运动会。
今年,他在同班同学的簇拥下,报名一个集体跑的。可惜他的报名表前脚刚交上去,后脚就被级组长退了回来,级组长跑得满头大汗,连电梯都不坐了,爬上七楼找到他,并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好好休息,不用参加集体活动。”
于是,被迫“退赛”的他只能被体委安排去了后勤。
看着跑道上飞驰而过的少年,元时愈和班里其他“老弱病残”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下意识看着一个方向,却没发现自己想看的人。
“元元!终于找到你啦!”班里的女生蹦蹦跳跳向他跑来,“长跑那边的水好像不够了,运动员还有半小时就要检录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运动员走不开,你能去store帮忙买几只水吗?”
“可以呀。”元时愈笑得两只眼睛都是玩起来的。
终于来活了,坐得都长蘑菇的元时愈兴冲冲跳下座位,并自信地拒绝了其他男生的同行,表示:区区十只,自己可以。
时间紧迫,他又贪近,于是刚熟悉完校园地形的他决定绕了小路去小卖部。可惜他熟悉的是地形,不是活动场地,在经过低年级的休息区时,误入不该误入之地。
他才刚踏上属于高一年纪的休息区域时,原本还挺安静的休息区就开始骚动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发什么了什么事。热心肠的他还想去看看,有什么地方是自己能帮上忙的。
结果还没等他靠近,一个带着眼镜的可爱男生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里,那个男孩怯生生地开了口,“学、学长,你还记得我吗?上次下雨你借了我伞,那天的雨下得那么大,你还借我伞,学长!这份恩情,你说!我该怎么还你。”
他结束的语调有些上扬,带着点雀跃,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下雨……我家里人来接我,所以我用不到伞,把伞借给你,对我没什么影响,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元时愈有些尴尬,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双炽热的眼睛注视着。
还是在这种场景里。
戴眼镜的可爱男孩不甘心,“不能这样的学长,你这是要去干嘛,买水吗?我帮你去!”
“不用的。”元时愈看着他腰上别着的数字,语气有些犹豫,“你快上场了,保存体力,加油啊。”
“学长!”可爱男孩双颊通红,手指揪着衣服下摆,“我不怕累的!”
元时愈:“……”
好怪的对话。
“一边去,没看见你让学长为难了嘛。”一堵墙站了过来。
是的,还是一堵黑墙。一位看上去起码有一米九的黑皮体育生站在元时愈面前,笑容爽朗。
“学长,你还记得我吗?上次考试我当志愿者给你送过水,就你们十大校联考那次,我听说你还考了第一。”黑皮体育生非常激动,像只狂摇尾巴的大型犬。“学长,那天的水暖吗?我怕你冻着,特地在羽绒服里捂了一早上,就等你出考场走到我面前,我好递给你呢。”
“谢谢……”学弟们的关心怪……怪热情的,元时愈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
“学长,今天中午我请你吃城南新开的淮扬菜!”
“学长,你要喝水吗?我新捂了一杯,我半小时后去找你,你让级组长别骂我了好不好。”
“学长你看看我……”
天!
救命啊!
源源不断的热情就像打开窗户后飞进来的云雀,把元时愈扑倒了。
“谢、谢谢你们,我、我我要走了。”元时愈手足无措,他根本不记得这些人。高中的学习任务那么重,这些人还能分心思去记他这张丢人群里不起眼的脸。
果然是年轻人啊,活力四射。
他借口要走,在一片嗷嗷声里走得决绝,留下了一个孤独又高大的背影。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背影已经在论坛,群聊,以及各种单反相机里传阅个遍了。
五分钟后,楼道里。
元时愈左手五瓶,右手五瓶,正靠着墙壁大喘气。
“刚刚那个就是元时愈学长!我没骗你吧,他长得可好看了!”
“他去哪了,我明明看他往这边走的。”
“走!上楼!”
元时愈:“!”
这些人怎么这么有活力。
若是在一般情况下,元时愈是不用跑的。但再看到那些活力小朋友手里提着的小蛋糕时,一股不妙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
不是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是因为今天他已经收到五个小蛋糕了,抹茶的,巧克力的,什么口味的都有。
一开始那些男生女生丢给他时,他还以为对方向他丢来了一袋垃圾。直到一旁的女生反应过里,对他说ngratution的时候,他才发现袋子里装的是小蛋糕。
可惜那些人跑得太快了,他无法物归原主,同行的女孩安慰他说,这是市一高表达爱慕的风俗,人人都会送小蛋糕,让他不要有心理压力。
女孩简直就是小天使,一下子让元时愈不紧张了,于是元时愈便把小蛋糕送给女孩了。
思绪再次拉回,一抹熟悉的高大背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元时愈眉心一跳。
每次见到这个人,元时愈总会下意识地躲起来。
但这一次他无路可去了。
“欺负你了”那人单手提起两个塑料袋子,轻轻松松用一只手把十只水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大大方方把元时愈搂在怀里,那态度极其自然,就像是对待好哥们一样。
可是,我没把你当好哥们对待。元时愈心里这样想。
路过的学弟学妹们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正在另一位高大少年的怀里,兴冲冲地往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元时愈的脸很红,深秋天的,他分不清自己是跑累了还是被那人的体温捂热了,只知道自己的脸很红,红得发烫。“他们、他们没欺负我……他们只是太喜欢我了。”
他伸出手,“我自己拿吧。”
“没事,我帮你拿。”那个人直接在前面领路,“顺路。”
顺路吗?听说他们清北班只参加市级以上的运动会,出来没在校级运动会上出现过,哪来的顺路
元时愈不知道该不该戳破对方的“谎言”,但他在心底猜测,那个人说不定有想看的人,这才有了“顺路”的说法。
还没等他往“想看的人”那个方向思考的时候,走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他与面前的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小心。”
元时愈被撞得鼻梁发酸,疼得两眼冒金花,耳朵鸣鸣的,还夹杂着那个人的道歉声。
“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上楼来找我。”
——
地下车库很冷,元时愈昨晚没睡好,困得睁不开眼。他刚刚补了个觉,但还是觉得自己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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