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旧事(1/2)
罗浮旧事
朱樱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确认丹士长灵问不可能再回到波月古海里结卵重生了——这样的垃圾怎么还能有资格重开人生呢?
指尖尚在颤抖,神志却无比清楚。
走出建筑时她的裙摆已经从墨绿被血污染成黑色,沾染的血滴如同桃花凋零时随风簌簌落下的花瓣在身后留下一条浓重痕迹。手术刀很好的完成了使命,藏在洞天里的药王秘传尽数伏诛,可惜没有找到那个持明龙师。
不过没关系,无论有没有被找到,哪怕水池中的游鱼她也不打算给留活路。
洞天按照预想进入瘫痪状态——罗浮是一艘漂浮在星海之间的巨舰,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星球,其上生存的一切生物都仰赖着各种维生系统拟造出的地表环境,重力、温度、氧气。如神策府、天舶司、工造司、丹鼎司之类的重地会有备用设备以防万一,但附属的小型洞天里是不会有的,洞天一旦瘫痪,也就意味着这里即将无人生还。
“再坚持一下阿碧,我这就送你出去。”
她边咳边竭尽全力推着单架车去往洞天入口,碧梧用了第二剂药,【垢染】与【他化】的迹象再次消退,身上的树枝与金色树叶基本看不见了,呼吸正常,心跳正常,无限接近一个正常狐人的平均水准。
送她出去后接着再用一剂劫障救苦散,二百年内只要不遭遇太大的心理创伤,碧梧就不需要担心魔阴身发作了。
那本来就是灵问用药物强行激发出来的效果,又不是碧梧自身的问题。
狐人是个抱团的种族,会有人好好照顾她。
入口处的月亮门洞就在前方,只要从这里逃出去……
“唔……”密密麻麻的红线刺入血肉将她钉在原地无法行动,朱樱咬紧舌尖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中的碧梧推向洞天出口,一股巨力从背后将她踩至地面,她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
“没用的废物。”没有情绪的声音忽远忽近几近失真,“弄死那条狐貍,我们走。”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她!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哭泣,喉管中血液不断往外流淌,被急促的喘息带出一连串气泡。
洞天外撤回的队伍赶在此地彻底停摆前带着朱樱登上早就准备好的走私星舰,赶在反攻的云骑到来之前脱离罗浮逃之夭夭。
“那个女人一直在吐血,令使大人要活的,万一她要是死了……”
疯狂的耳鸣中朱樱隐约听到人声争执,“把你们抢到的建木枝叶弄一点给她塞进去,跃迁完成咱们就到了,令使大人刚才不是已经通过那混蛋的尸体看到她还活着?半路上死了不能怪我们。”
“有令使的赐福洞天里那些废物还能被这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让她半死不活的老实待着,别给咱们添乱。”
痛苦到极致的眩晕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一次又一次被忍耐着压下,朱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身体几乎断绝了对外界刺激的一切感知,任何接触都是疼痛,哪怕被光线扫过,哪怕被流水冲刷,哪怕被微风吹拂,除了疼痛再也没有其他。
不想离开罗浮,要报信告知神策府有丰饶令使在侧觊觎——如果不是还有这个念头支撑,每次呼吸都是酷刑的痛苦之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盼什么。
“都说别弄死了别弄死了,令使大人发怒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还不是那个废物仗着赐福在身踩得太狠?”
“快点!”
驾驶星舰的丰饶民想想刚才突然爆裂成血污肉泥的几个人,生怕令使的愤怒降临在自己身上。
丰饶的信徒之间为了争夺赐福时常彼此吞噬,被令使活活吃掉更不是什么稀罕事。
藏匿着祭坛的荒星近在咫尺,他们惊恐万分的赶在运送目标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将人摆在古树一般的神像前——“药王慈怀!药王慈怀!药王慈怀……”
为了呼唤星神,夫妻反目父子相残,如今再添上个一直濒死却总也不死的祭品,应该……能成功了吧!
眼球无法继续捕捉光源,过量光线闯入失去控制的瞳孔。仿佛已经渗透进灵魂的痛苦戛然而止,此身似是仰卧于参天巨木之下,目力所及之处除却闪着光的绿荫便是浩瀚无边的星海。
我是……已经死了吗?
少女擡起手举到面前,使用手术刀时不慎划出的伤口尽数愈合,胸口不再窘迫窒息,眩晕完全消失,从有记忆起便沉重得仿佛山峦的身体变得轻松惬意。微凉手掌理过雪白的银丝,看不清面貌的“人”垂首俯视:“汝有何求?”
此“人”跏趺坐于树下,环抱着单薄瘦削的柔弱少女,其身有数肢,垂下的手臂间嵌着红润可喜的嘉实。透过犹如云翳一般的垂盖,朱樱看到一双既慈悲又冷酷的淡色眼睛,祂带着无尽的愉悦轻轻在少女额头亲吻,行动间身后枝叶簌簌而动。
那树原来生长于祂的血肉之中——此情此景如果不是真实出现,或许可以称一句奇诡艳冶,如今只能说惊悚可怖了。
我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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