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一九章 终局(二)(2/2)
无人动作,包括帝后,莫皇后死死咬住了嘴唇。
“本侯再说一遍,请陛下定夺!”
这一声,刀已见血。
莫皇后终是哭出声来,她死死揪住了皇帝:“陛下!”
“去,”终于,皇帝沉声,他微微沉下气去,才得继续,“告诉周将军,开城门。”
“陛下!!!!!”林御史大喊一声,声嘶力竭,却也只得帝王一个挥手。
半个时辰不到,声声马蹄声逼近,场中大半已然瘫坐下去,抽泣声不止。
任征道:“现在归顺者,可不杀。与本侯曾有助益者,亦可留全家老小性命,本侯可忘记方才身处囹圄之时你们的沉默,本侯数五个数,别动!”
他耳听目明,只是偏头,便叫禁军全数停下。
整个现场人等跟着一颤。
叫停了要上来解救太子的人,他开始倒数:“五——四——”
与此同时,沉重的马蹄声更是近了。
“我!侯爷!求宜王和侯爷不杀!”有人扑身而出。
“很好,不杀。三——”
“求宜王与侯爷不杀!”
“求不杀!”
如此,接二连三有十来人携家眷伏地。
晋舒意扭身,发现全是近期淮砚辞查出与任征有染之人。
“二——”
无人再动。
“很好,你们很有骨气。”任征冷哼,“一——”
正当时,一人身骑高马进得场中,此人脸上带着可怖的刀疤,虽是比那日的陶大公子好上一些,却也叫人生惧,加之其身后列阵,更是渗人。
任征却是眼睛一亮:“微臣,拜见宜王殿下!恭迎宜王回京!”
马上之人看着他,又周了一圈场中众人。
无人敢对视,那目光只顿在淮砚辞面上一瞬就移开,最后还是落点在任征身上。
瞧见他怀中的太子,寒砺拉着缰绳遥遥相对:“本王今日入京,乃是为了清君侧,侯爷这是作何?”
任征却是早已喜不自胜,他高声道:“昱王淮砚辞携王妃妖言惑众,颠倒黑白,意谋篡国,还请宜王殿下做主!清君之侧,请君禅位!”
“自是应当,侯爷辛苦了,”寒砺一笑,他擡手,“既如此,众将听令!”
“在!”军号声震得又是几人跌坐。
“镇国侯任征,挟太子以令,为祸百姓,引天生异象,荧惑守心,今日,本王便替天行道,诛之。”
“是!”
如此,大军往前,任征震得差点手抖,他身子一动往前一步,寒崇被带得往后又是一阶。
刀刃在喉,他咽了一口唾沫,身子到底还是打颤。
目光瞥见下边的太傅,后者对他点头。
拽着他的人有些激动:“你疯了?”
寒砺歪头,微微探身往前,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侯爷说什么?不是你让本王清君侧的?本王这些年来一直被你怂恿,这才将计就计,如今本王即将如你所愿,怎么?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现在又变卦了?”
“你看清楚我是谁!”
“本王看得清楚,你是镇国侯任征,现在,是你胁迫小太子啊,众目睽睽之下,本王不杀了你,如何服众?百信如何想?任征,你动动脑子。”
“寒砺!!!!”这一声,任征已然目眦尽裂,“我筹谋这些年,桩桩件件为你,你怎说得出这般话来!”
“本王一直如此啊,你说你一心为本王,本王为何信你?”
“你究竟有没有良心!我……”
“你如何?你是镇国侯,与本王有何关系?本王还没怪你将那五洲商会的事情全数算到本王身上抹黑本王呢,”他呵了一声,“如若没有你任征今日行径,本王名正言顺。”
“你如何做得名正言顺!”任征气急了,“你问我为何为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不知啊,你敢说么?”
“有何不敢!你是我任征之子!父为子谋,天经地义!我为你杀妻杀子,你竟是还不能相信,你待要本侯如何!”
此言威力堪比火药,炸得四下皆静。
那马上人亦是面色陡变:“你放肆!本王先皇血脉,岂容你空口白牙污蔑!”
“这要问那天杀的先皇!当年我与你娘乃是指腹为婚,只因你母家为受贿所累,家道中落,你娘堕入青楼,好在上苍有好生之德,叫她成了花魁娘子,我与她重逢再续,这才有了你,我本是要赎她出来,可那先皇却是抢先一步将你娘接进宫中,为了保住你,她才不得不委身先皇!”
“侯爷此话,本王就听不懂了,本王记得京外乱葬岗里,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哥哥的坟冢,侯爷怕是还不知道吧?母妃告诉我,那才是你们的孩子呢。”
“你胡说什么?”任征一滞,他将要上前,却觉眼前一黑,接着突然耳鸣头晕。
同一时刻,淮砚辞掠身而上,转身间,寒崇已经落入他怀。
刀剑相向,无数禁军悉数上前,任征将军的素养在身,便是一时晕眩,须臾便已重新握刀,可惜为时已晚,淮砚辞的刀已经径直挑断其手筋。
寒崇只觉被自家太傅推了一掌,便又被人接住。
再睁眼,已经被晋舒意揽在怀中。
“舒意姐姐……”他想哭,手中拿着的针还在抖,被抱着他的人一把按住。
晋舒意拍着他:“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之事,淮砚辞竟是胆大到让小太子以身犯险。
“我不怕,本宫是太子,该当表率,不能表现害怕,”分明唇色已青,寒崇却是重新站好,他将那针藏进了袖中,“太傅教过我的,以小胜大不易,点xue之术,当抓住时机,一击即中。”
罢了,他才勉力冷静下来擡眼:“舒意姐姐,我做得好么?”
“很好,”晋舒意差点笑出泪来,“殿下决断果敢,有胆有识,必为大兴最好的储君!”
寒崇这才也跟着笑了。
另一边,被制住的任征快要疯了,他不顾一切地要上前质问:“你胡说!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任征,还有一事忘记告诉你了,当年母妃并非为了我自缢,你当她一个烟花女子能成为这后宫贵妃,是那般甘于牺牲自己性命的人么?只是本王看你尚有妇人之仁,竟还妄想同先皇争取,你当先皇为何不立本王为储?便是因着她的出身啊——我不杀她,你又如何会甘心替我卖命起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你胡说!”
“胡说什么?若是说这一点啊,你我倒是相似的,杀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的。”
“我不信,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不信?哦,你命潋儿姑娘埋下的母妃尸骨本王也带来了呢,毒已入骨,仵作可验。”
“啊!!!!!啊!!!!!”
整个祈天台皆是任征的嘶吼。
“带走!”淮砚辞开口,禁军扭着人下去,连带方才被任征亲自炸出的朝中同谋全数扣押,等人去,他才转头,“陛下,微臣请罪。”
至此,原本还骑在马上的寒砺也匆匆下马。
他伸手一扯,露出原本的面目来,竟是星纪!
“卑职请罪。”星纪趴在地上。
紧跟着,后边的一众军列也伏下:“请陛下降罪。”
帝王揉了揉眉心:“昱王费心演了这一出戏,便是要那任征亲口承认罪行,何罪之有?”
淮砚辞头点地:“回陛下,谎传军情,叫百姓不得安,此罪一;身为太师,没能护好太子,此罪二;惊吓帝后,扰乱大典,此罪三。”
晋舒意见状,亦是跟着跪下:“此计有臣妾一份,当与夫君同罪。”
如此,御史大人才终是缓过来气,他不顾孙女劝阻,毅然站出。
“老臣之命不足惜,但今日之事,老臣但求陛下宽恕昱王!”
“启禀陛下,”周老将军从外头赶来,“城中炸点已经全数排查,百姓无虞。至于寒砺,暗门也早已抓捕,眼下就在微臣手里,还请陛下放心!”
顿时,场中众人皆觉劫后余生。
待再看向地上跪着的一双人,有稍微冷静些的已经跟着林彧跪下求情。
上首,帝王却是看向寒崇:“太子何意?”
寒崇被点,端得镇静如常,躬身道:“今日昱王立功,虽是事急从权,但也确实造成恐慌,依儿臣之意,特别之事行特别之法,不过,还是该有些惩处,引以为戒。”
“那便就依太子所言。”帝王展袖,“念在昱王功过相抵,就先行禁足王府半月吧。至于昱王妃,同罚。”
“微臣、臣妾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