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负公鼎 被夺笑时人(2/2)
周珮这为官之道,之后不说能做出多大政绩而升迁,至少不会因为触怒陛下而获罪。
对亲近之人更好。
苏以言说起自己已亡故多年的生父生母依旧难受,心中一抽一抽地疼,但她还是安慰了苏功。
苏功望着她。
像在透过她看着十几年前的老友。
“后面我才想明白,你父亲莫不是怕连累我,故而全力推举我去知县。不过,我总觉得当时东京发生了不小的事,只是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外传。”
苏以言定定望着那盏豆灯,语气斩钉截铁,“若是想让人守口如瓶,”
父女二人一齐出声:“那便是知情的人都死了。”
苏功赞赏的目光与苏以言对接上,“所以,阿言,兹事体大,勿要再言,当心隔墙有耳。”
苏功将目光收了回来,拿起自己的印印了印泥,往纸上戳了,苏以言却眼睛亮亮,苏功戳完了印,却没听见她答复,擡了头看向她,听她道:“爹爹,我知晓随侍的下落。”
不等苏功惊讶。她走近了一步,低低叹息两声,轻不可闻,又道:“我要去寻他,我想弄清楚父亲究竟因何而死。”
“你去寻?你怎么能去寻。”苏功皱眉问道,他手上的印没拿稳,“叮”地摔在桌上,幸好是铜印,只发出声响,却没磕掉一角。
苏以言抿着嘴唇。
她连着点头。
苏功只觉得苏以言那脆生的声气传进耳朵里,使他半边身子都僵住了,难怪,她那漆墨浑圆一般的眸子在豆灯飘摇的火光里亮得怪异。
就打着这主意呢。
没细想,她如何知道的便开了口说出带有“阻止”意味的话来。
果然再望向她,就见着她的眸子里带着委屈。
苏功心下后悔,缓和了语气又问:“你从何得知的?那随侍今在何处?我派人去寻罢。”
“女儿从周郎君嘴里得知,那人应在东明县。爹爹,此事最好不要让别的人知晓,仔细被陷害。”
与周珮同乡?苏功又问:“你们怎么聊上你父亲了,陛下不喜人提起他,周兰卿应也只是听说罢了,有没有此人都存疑。”
说完,他摆摆手。
苏以言凑上去,将铜印拾起,轻轻搁在印台上,道:“你怎么突然不信他了?要不明儿你们在衙门会面时,你可问他一问。而且,是因我近来去外面打听父亲了。”
“什么?你怎么能去外面打听。”苏功揉了揉紧皱眉心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只震惊之余,尚存理智,问:“可有人知你身份?”
苏以言摇头,赔了个笑,嘿嘿道:“爹爹你放心,不会有人知晓我身份的,我行事有分寸。我只是想知道父亲的事,爹爹你也有他的画,他笔墨潇洒,实不像迂腐之人呐。”
“那就好,没人知晓你身份就好。”苏功这才放心,叹了长长一口气,“人心叵测啊,我就是怕那日之事再发生,我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还得连累你和你母亲。”
“现如今你爹爹我,不求无功,只求无过。”
苏以言连着点了好几下头,旦旦信誓:“爹爹你放心!阿言是知道分寸的。”
苏功兀自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起什么,一转话音问:
“阿言,你素来行事谨慎,那周兰卿怎么知晓你在打听谢怀的?”
他,苏以言险些张口告状,她可不信,周珮知晓她在打听谢怀这事是行的光明正大之途,但她将周珮扯了进来,就是让父亲知道,若是有人提起“谢怀”,她已经将这些人都栓在了一根绳上。
虽说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周珮是君子吗?
不过周珮他现在已同苏家亲近,必不可能去向萧相告发。
何况,若是没有证据,单单“谢怀”两字还能治官员的罪?那当今天子与暴君已经无异了,这样的君王,还值得云家效忠吗?
但她不知道如今苏功对周珮这个后生十分喜爱,是否会对周珮的行事深信不疑。
等会如实说了,恐怕会被他曲解成自己在胡说,就是因为不想嫁给他。
于是苏以言扯了个谎。
她道:“昨儿我在书坊被他撞见了,于是问我是否对谢怀的画作好奇,我说是,他说若想要谢怀的画作,恐怕得去找那随侍。”
“他没说随侍的名儿?”苏功狐疑。
“他只说了这些,说那随侍以前在东明。”
“可是东京太远。”苏功反驳。
“东京是远,但是……爹爹你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苏以言开口问道。
苏功有一丝犹豫,被苏以言捕捉到了。
苏以言又道:“爹爹,当年的真相必须得大白,若我父是枉死,我也定要拼了命还他清白,让后世青史能留他清名。”
苏功不说话,只盯着小香炉上方的青烟恍惚起来。
苏以言有些急,连着唤他两声,“爹爹。”
苏功反应过来后,转眼看向她,“阿言,若我是谢永节,我不希望你去调查死因,已经没意义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