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为心 社稷之臣,国君之宝(2/2)
苏以言一进来,就闻见一股墨香,行了礼,抽了抽鼻子便笑说:“可是阿言打扰爹爹了?屋子里好浓一股墨香。闻见便知是一方好墨。”
苏功“哈哈”一笑,“是七郎赠的。”
苏以言嘟了嘟嘴,小声哼道:“表哥也真是的,竟不将这方好墨赠予我!”在苏功问“什么”的时候,又将手掌摊开,将手心里的印递到苏功面前,说:“对了,父亲,这印你还记得吧,就是昨儿我从外面买回来的那枚。”
苏功点点头,用眼神询问它怎么了?
苏以言将印摆在桌上,自己拖了椅子坐下,才慢悠悠拉长声音道:“今儿,我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这印应是谢怀谢永节的。”
苏功听见这名字从苏以言口中吐出,瞳仁扩大,一脸震惊之色,但很快这神色就被他掩饰下来,他凝视着苏以言:“你怎知谢怀这个名字?”
苏以言偏了偏头,头上的珠钗轻轻斜颤了,她疑道:“我为何不能知?”
苏功眉头紧锁,沉色道:“官家不喜他,也严禁人提起他。”
苏以言试探问:“既官家不喜他,民间如何有他的画流传?”
“而且,爹爹,阿言记得幼时阿言贪玩,偷偷溜进过你的书房,书房书案后墙壁正中间挂的便是落款为谢怀的画吧,若是我没记错,父亲的那幅是叫《夏夜垂钓图》是吧!”
苏以言的目光闪着狡黠之色。
苏功一时竟顺着她的话去想了她幼时是否见过这图,有女过目不忘,这过目不忘之能竟落在此处将此画题名都说得清清楚楚!还不待他反驳,然后便听苏以言指着桌面上那卷将舒展未开来的画卷,“不正是这幅!”
她语气透着惊喜,站起身来将那幅画卷轻轻展开,“父亲你竟又将它买回来了!”
她拿起那枚铜印上去比划,正合上。
苏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眼睛乱瞟,只点点头,说了原因:“嗯,因这幅画是故友生前所赠。”
“如此,这便是‘欺君罔上’,官家既然严禁提起他,你还私藏他的画,若被有心人告上去,又要怎么收场呢?”她秀眉紧皱,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嘴角下压,可怜兮兮道:“父亲,阿言不想看见家破人亡。”
“怎会?”苏功目光躲闪,只答:“如今府上小厮丫头不过一手之数,之前那事,是遭了道了。此番不是信任的人,这书房是定不可能让人靠进的。”苏功他们从岭南回来后,姜氏已经给府上添了不少丫头小厮,但稳妥起来,只给谢氏配了一个近身丫头,又买了几个粗使丫头,以及几个外院做事的小厮,其余的人都被打发走了。府上人员比起从前辉煌时候来说是少了不少了。
见苏以言眼泪汪汪望着自己,苏功移开眼,补充道:“何况你爹爹我正准备将这画藏起来,就被你撞上了。你放心,我把这画藏好,定不会再生他事。”
苏以言望了望外面,子星守着,应不可能隔墙有耳。
于是她问道:“那父亲你怎么从未祭拜过此人?”
苏功也反应过来,回问:“那你怎么知道的此人?”
苏以言支支吾吾。
苏功却沉下脸,“说吧。”
苏以言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撒娇,“爹爹你先告诉我!”
苏功擡了眼看向苏以言,苏以言作眼观鼻姿态,“是先前,在恩相和恩师府上,都见过类似笔风的山水图,署名都是谢怀谢永节。”
苏以言嘻嘻一笑,叉着腰,眉飞色舞,“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几张图应是这谢怀同一时期画的。或隐逸高远,或雄浑壮阔,形神俱在,作画者灵气十足。”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画流传于世。
苏功看着苏以言这样陷入了沉思,眼中弥漫起雾气,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仿佛已看见了好友谢怀在作画之时的所思所想所感。
“父亲!爹爹!”苏以言唤了两声才将苏功唤醒。
苏功转开了头,将眼眶里的泪水用袖子擦了擦,头转回时已正色,道:“阿言,这谢怀二字以后莫在提起,也莫同别人说在云府和王府见过他的画,免得惹了麻烦。还有那印,与你有缘,定要收好。”
苏以言“嗯嗯”了两声,这点轻重她还是知道的。
苏功慈爱地看着她,眼神里有苏以言看不懂的东西,“至于官家因何不喜他,也不喜人提起他,你还小,不必知晓。你只记得一点便是:千秋万代,史册里定会有他的诤臣之名。他的风骨会化作青史长卷,他也会是汗青里浓墨重彩的那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