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禁怜 吴山点点愁(2/2)
苏功咳了一声:“再顺便谈点事。你别同你母亲说。”说到这,苏功这才想起来,“你怎么没同你母亲一起?”
“母亲让我自去顽,”苏以言理直气壮,双手插了腰,“倒是父亲你,可知喝酒误事?之前被陷害不是就喝了酒?”
“你怎么知道的?”苏功心虚。
苏以言神气低“哼”了一声,“自然是母亲说的。”
苏功又讨好道:“我就去谈点事,不喝酒,不喝酒。可千万别说啊!”
苏以言这才点头,对着苏功挥挥手。
苏功去见的是建德县的药行铺子的赵员外,员外手中有一副字画,他便是冲着这幅字画去的。
谁曾想,这赵员外见他拿到字画高兴,竟也是提出自家有个幼子,明年及冠,想和他玉女结亲。苏功险些翻了白眼,他对比了一下昨日钱员外家他见过的那小子,一口回绝了赵员外。
结亲不成也不能结仇。
赵员外还是笑呵呵的,请求他以后多照顾自家生意。苏功点点头,将字画放进招文袋,招了带的小厮,付了钱给赵员外。赵员外自然不敢接,吓得脸色都变了,推说是“孝敬”,这不过年嘛!还是见苏功脸色严肃,推脱过去推脱过来才“勉强”陪笑收下。
苏功在回去的路上,思考了苏以言的婚事。
次日。
天竟难得早早亮了,日轮初升。
苏以言昨夜熬了更刻章,还在睡梦中,子星便来唤她了,她打着呵欠去向父母请安且用早膳。
早膳期间,苏功便用手肘怼了怼谢氏,谢氏却置之不理,苏功又用眉眼示意谢氏说,谢氏只当没看见,让他这眉眼官司一个人打。
早膳用完了,苏功也没开口。
苏以言困乏,自是完全没注意苏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丫头已经上来收拾桌面,他才咳嗽一声,谢氏恨了他一眼,他问:“阿言,你中意哪样的郎君?父亲去给你寻来。”
谢氏压根没想到,他酝酿这么久,竟然说出的是这种话,她在桌下狠狠伸脚踩了他,适时插嘴:“你父亲的意思是,你快及笄了,他想找个稳妥的郎君来照顾你,自然这郎君得合你的心意才行。”
苏以言默住了。
苏功又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带你去买糖葫芦的那个表哥吗?他在县学做教谕,也是个读书人,不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
谢氏又踢了他一脚。苏功话没说完,转了头疑惑道:“夫人?”
谢氏一双眼横过去,倾身捅了捅他,做嘴型:还说?苏功这才喃喃闭嘴。
见着苏以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谢氏又瞪了苏功一眼,让他挑起这个话题来。
她正准备出言转移这个话题。
苏以言起身,双膝触地,开口了,声音虽脆生生,却带着哭腔道:“父亲,母亲,儿知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正途,父母之命儿定不敢违背。只姐姐已不在了,儿希望能让儿多替姐姐在父母膝下承欢,彩衣娱亲,儿舍不得你们。”
谢氏眼泪一下飙了出来。
她忙扯了袖子擦了擦眼眶周围,又伸手去拉苏以言。苏以言不起。谢氏将愣神的苏功从凳子上“提”起,苏功说:“好,就依我儿所言。”
二人再去拉苏以言,苏以言这才起身来。可把谢氏心疼坏了,拉着苏以言往暖阁去了,临走前还白了苏功一眼。
谢氏亲手拧了帕子,替苏以言擦脸。
边擦边问:“你可是喜欢那云七郎?”
苏以言眼下淡淡乌青,眼眶还有些红,闻言只擡起头望了谢氏一眼,不说话又把头埋下去,又听谢氏捏着帕子道:“我听你父亲说,他要回京述职了?”
苏以言轻轻点头。
“他人确是玉质金相,只他是云家的儿郎,作为天子近臣,若傲世轻物,不污于俗,免不得受人嫉恨,被人陷害。《吕氏春秋》你也读过,博志中怎么说?
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不瞒阿言说,母亲也很喜欢他,也想他做我的半子,但阿言,你父亲和母亲所受之罪过确是不想你再受了。”
苏以言微微摇头,惊亮的眼里暗藏着欣赏:“母亲,正是因为表哥“傲世轻物,不污于俗”,才有我谢苏两家的今天。若像父亲一样被奸人所陷害,也是奸人的错,不是拒绝合污清流之错。若真会如此,便是圣人说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罢了。”
她擡起头冲着谢氏,微翘唇角:“我是崇拜表哥,但我却没妄想过能嫁给他。”
谢氏将帕子扔回铜盆里,点了她的脑门,佯怒道:“说什么话呢?你是我谢家的女儿,可不许妄自菲薄!你瞧瞧,是模样配不上,还是才学配不上?若世俗可让女儿家去科考,我阿言怕也能拿个状元郎回来!既然你景慕于他,母亲豁出去也得帮我儿争取一番。”
她摸了摸苏以言的透着薄薄粉色的脸颊,笑道:“何况将我儿许给那七郎,是云家七郎如天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