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称说 终是悠悠行路心(2/2)
姚佑说了那东传西传终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谶言,将叶初听得一脸茫然,怔怔地看着那几具尸体,待思索过来才道,“你说的这个,倒像是云七的手笔,看来,这蔡家,他是非要去碰一碰了。我先前醒来时收到信,说是李兵侍已拿了剿匪所得匪资和蔡家的银钱与田契回京复命了。”
二人一阵沉默,叶初咳嗽起来,姚佑才直直去擡手扶他,“我听说了,那谶言也是逼得我不得不判。那周遭的难民,也过来指证他家的小厮下了东西,那小厮又招认了,是前几日,那几个人出言不逊,得罪了那蔡衙内,他记恨在心,便差人把人弄死。”
叶初有些难以置信,“重刑之下,必有冤案啊。”
“冤不冤,也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若是放他而去,引起的民愤只怕你我的官帽摘下都抹不平。牺牲他一个罢了。况且听闻他在东京便嚣张跋扈,都是孽由自作,咎由自取罢,也不算我白冤了他。”
叶初又叹了一口气,闻:“灾民那边如何?”“疟疾没有肆虐,只是被毒死了几个,传出来谣言,从抓了蔡衙内便已平息下去了。”叶初“嗯”了一声,欣慰道:“那就好。”
“罢了,索性已同蔡家撕破脸皮,今年一过,蔡户书已致仕,朝中的也不会因为蔡家这点事为难你。”
又下起飘雨来了。
逐渐得,雨结成线从青瓦上滑落,啪啪地打在地上。那蔡衙内那一句悠闲地调侃“话谈”,依仗的便是他蔡家势大。
听见这话的云鹤倒是波澜不惊。
云鹤坐在一旁听审,那主审官陈知县倒大怒了,趁着原告还未到,一拍惊堂木,喝道:“大道狂徒,此乃公堂,通判老爷的名讳也是你这等小人能唤的?你可知罪?”
这蔡衙内望向云鹤,云鹤却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来人,给本官打。”一根木签被丢在了地上。
再是十杖下去,这人有气进没气出,老实了,只趴在地上对着陈知县求情道:“官老爷,我府上有钱,况且,家翁在朝堂上乃三司官员,家翁疼我,您老就饶了在下,放在下家去,您一定官运亨通。”
实则这陈知县心中也十分为难,只是计较还有长官坐在自己身边上,若是没有云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结了,哪儿用得着因为几个庶民,得罪官宦子弟?两难取其轻,目前只这官大的他惹不起,若上本参他一手,他这知县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陈知县沉吟片刻,见云鹤望过来,他又拍了惊堂木,手放在签筒上,即道:“你这厮竟还不思悔改,还想贿赂公行,你这厮可知罪了?”
蔡衙内擡眼就看见那个签筒,在心里暗暗叫苦,只好摇晃头颅,又趁机看了看云鹤,赶忙道:“小人知罪。”若说人什么时候最快活,自然是,曾经觉得高不可攀的人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陈知县心中暗爽。
衙役进来禀报,说原告人来了。
几人前后走进来,那刘家小娘子见着蔡衙内就往那书生后面躲,书生伸手护住他,怒目瞪着蔡衙内,蔡衙内只好将脑袋低下去,期盼着自己家里早点听到消息,来把自己弄出去。
甚至还想着,阿豆阿萁这两奴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是他回去,定要治他二人擅离职守的罪。
然后他便听见了那女子在距他身边两人宽的地方跪下,啜泣,控诉道:”官老爷,这人使了人将我拐上船,您当小女子如何认出他是谁的?这人身边的仆从唤他衙内,这能被称为衙内的人又有几个?还有,他身上那些物件,随便拿上一样,也不像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东西,那口音也是。” 她从怀里掏出个什么物件来,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块上好的雕花羊脂玉,那蔡衙内眼睛瞪大,又听她道:“这是妾身跳水之前悄悄从他屋内取的,官老爷们请仔细看看这玉,像妾身这种不懂的,也觉得是好玉。今日见着了,小女子以性命担保,正是此人的玉!望青天大老爷给妾身做主啊。”
她说完,便在地上磕头,磕了好几个响,她一旁的人也跟着磕头,直到云鹤轻咳了一声,那陈知县才怔道:“起吧,本官和通判老爷会还你们个公道的。”
与蔡衙内一起被捉的贴身小厮,也正是船上伺候过的,挨了几杖,便是招供了,说确实是蔡衙内捉了一个貌美的小娘子,没见着,故而不知是什么模样。
那蔡衙内听小厮招供了,自己也怕被打,直接认了,惹得那书生还想上去踢他两脚,被站在两侧的衙役拉住了。
升堂的事到这里就结了。
接下来,得由另一位未参加的官员进行复核案情,看看是否有冤情。
那陈知县让小役把人押下去,自己走到堂中,对着云鹤道:“通判,请。通判,您老可饿了?下官差人去买了酒菜,不如……”
云鹤摇了摇头,“本官回行台,这蔡氏便麻烦你差人看好了。”
云鹤回到行台,苏以言出来迎他,听他说了始末,也十分疑惑:“这灾民被药死,又有谣传,歌谣是哥哥你差人散的,那这药,莫不是这就是那吴员外嘴里的投名状吧。”
“我先前也没有把握,能抓来这蔡二,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云鹤饮了药,苏以言拿起锦帕替他印了印嘴角药渍。
“那吴员外,不会以为哥哥你要抓那蔡二,便使人下了药给难民,难民何其无辜啊,”苏以言眉尖蹙起,艴然不悦:“此人……”
“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