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2）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下城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杀戮, 正在进入收尾镇压反叛者的工作。
数名逃亡者以让人无法捕捉的急速瞬间朝着半敞开的出口冲去, 企图趁着无人注意时离开。然而当为首者一脚跨出了城门，那劫后余生的喜悦才刚刚浮上面容时, 变故也随之发生。
黑夜中寒光瞬闪而逝，利刃迅速割开了对方脆弱的喉管, 鲜血肆意挥洒在空中, 它的脸上还带着死亡前凝固地笑容, 身体应声重重倒下。
地下城之主一甩手腕, 黑刃匕首上的血迹瞬间被魔力蒸发, 那轻灵优雅地身姿游走在人群之中，就像是在后花园漫步, 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却步步带着足以致命的危机。
剩下的数个逃亡者的身体也很快像是有节奏般依次倒下, 全部成为战败下的牺牲品。
周遭处理尸体的士兵们已经习惯他们族长无声无息的战斗状态，只将那惊艳的暗杀技巧收入眼底, 全都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部分则上去将尸体搬走。
驻守城门的几名黑暗精灵战士更是在族长的手势下迅速将城门完全关闭。
族长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去，违者杀无赦。
这里故意留一处出口, 也只是为了吸引更多潜藏的逃亡者。
……差不多了。
狄拉格估算了一下余下残党消灭的数量，便在堆积尸体的区域找了一处坐下，稍息片刻。
他摘下了染血的手套, 用魔法点燃后便朝着尸体堆上扔了过去。火苗落在了最近的尸首上, 即刻被点燃, 随后仿佛连锁反应地开始腾起火焰, 不一会就蔓延了整个视野，燃烧了整片区域。
任何带有黑暗能量的尸体，如果不彻底烧干净，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回收利用而做成其他东西，尤其是在什么都可以买卖的地下世界里，更要多加防范。
艾伦最讨厌践踏生命的行为，因此狄拉格绝不允许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不该存在的肮脏交易……至少他活着的时候，想都不要想。
黑暗精灵族长那艳丽的姿容在火光下显得妖异魅惑，却因板起脸来而有种无形的威慑力，这让环顾四周的士兵们下意识的退避三色，可目光怎么也舍不得挪开，更有一些意志力低下的异族直勾勾的盯着，大胆而露骨的围观。
好在城主大人的美名和凶名一向并存。
众人无论怎么看，也就是看看，谁也不敢轻易靠近，更不敢想太多。
长靴重重踩踏在地面堆积的血水上，黑暗精灵大祭祀手握长鞭，暗紫色的法袍上还有着未干的血渍，尤瑞尔面容冷若冰霜，杀意四付。她一路朝着家主的方向走去，路上的士兵们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她直径来到了兄长面前。
正在拭擦匕首的狄拉格没有擡头，随口道。“处理干净了？”
“这次也亏你回来的速度够快。”尤瑞尔皱着眉，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冰元素的结晶应声落下，刚才连续的密集战斗让她也有些疲惫，但她的兄长却是毫无影响……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动用了三成以上的光明力量，人类插手了。”地下城之主准确的做出判断。“腐烂的味道，恶魔的呼吸，恶臭的淤泥……看来不仅是埋葬在腐烂地里的家伙，连潜藏很久的老鼠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来掺和进来。”
原本以为是过去放过的一些手下败将的蹦跶，结果还有第三方堂而皇之的来肆意搅入浑水。
“呵……”狄拉格轻笑一声，微微上勾的声调里带着一丝冷意。“安逸了一年，他们倒是忘记我的手段了。”
或许该更加让他们回想起来，曾经被黑暗所支配的恐怖。
尤瑞尔看了看她的兄长，自从他加入艾伦的队伍后，明面上的杀戮越来越少，手段也温和了很多。这本是他不想做出太多动静让艾伦担心，却不想在一些人的眼里，以为他是改了性子，什么家伙都也敢来挑衅？
哼！也活该再次尝尝曾经以一族之力在地下世界里杀出个统一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手段！
“他们敢动手，就说明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你的反应明显很不合格！”狄拉格看向了妹妹，语气中是毫不留情的指责。“这是你的失责，接下来你自己接手一切，要继续盯着，不要总觉得我替你铺垫好了一切，就开始松懈了。”
“…哼，好吧，我承认这次是我的失误。”尤瑞尔虽然不甘，可她很清楚这次如果不是兄长及时赶回来，她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更别提损失了。“也才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我还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结果根本不给我可以松懈的机会。”
她的兄长刚走没多久，地下城的数个地区就出现了不少反叛者的活动，她刚派一部分兵力镇压，大本营居然混进了其他势力，有预谋的对主城展开了袭击。
哪怕是长期和平的日子也不会让自幼浴血的黑暗精灵放下戒备，身为代理城主的尤瑞尔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立刻亲自带一部分留守部队进行反击，维持主了主城的掌控权。可对方像是早有准备，不断有新的兵力被补充进来，就算是她全力反击也只能维持一个互相平衡的状态。
她无暇回复兄长的密迷信，却被狄拉格察觉异常，她的兄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后，当机立断拿回了军队的支配权，他亲自上最前线，重新将现有的部队进行重整、调度、设伏、袭击、反杀。
举手之间，他就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之前那持平的僵局，并开始以最迅速的行动开始反扑，揪出内奸，歼灭敌方，以及封锁城内将可疑的份子全数一网打尽。
尤瑞尔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狄拉格的介入就是最大的保障。
“任何疏忽都是致命的前奏。”地下城之主目光中带着严厉。“我以为你早就该将这个法则嚼烂了吞下去。”
“行了，不是谁都有你那样的能力。”尤瑞尔嫌弃地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有你这样的兄长，我就算在努力也只是个陪衬。”
“这不是你大意的理由。”
“啊啊，我知道。”她撇撇嘴，下意识嘀咕了一句。“反正家族里不是还有你吗？”
“我也会死的。”精灵术士平静的诉说着一个事实。
尤瑞尔拿着长鞭的手一紧，她没说话。
“做到自己全力以赴的程度就可以了，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结果如何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你，我也一样。”狄拉格用着长者般的口吻教导着他的妹妹，严谨的态度让对方也认真了起来。“态度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还没努力就别轻易下结论。这点我教过你的吧？”
兄长在一般事情上对她几乎是相当宽容，除了在生存法则上，不允许她有丝毫的松懈放纵，这是为了她自己。
“……我知道了。”尤瑞尔咬咬唇，她承认了错误。
“很好。”
她看着自己的兄长，又忍不住隐隐心疼了起来。
无论外界怎么传播他的美丽与狠毒正比，只有真正跟着他一路撑下来的族人才会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有担当、负责任、对家人无比珍视，对认定之人总有让人难以想象的耐性。
尤瑞尔永远不会忘记，九百年前明明在芬兰拥有继承精灵王资格的兄长，果决的放弃了荣耀与未来，而选择她这个被打上背叛者家族烙印的妹妹，陪着她一同前往逃亡的旅途。并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她的
家族，打造了整个黑暗精灵的国度。
明明两个人同母异父，他们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他亲口承认过，自己是他所认可的妹妹，是他接受的家人，而自己在无意间对他求助了？
她当时不能理解，现在却只能无比庆幸着自己的幸运。
尤瑞尔曾经在绝境之前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是否后悔过？他根本没有理由对自己做到这一步。
这个男人却是肆意一笑，用懒洋洋地语气告诉她，保护家人还需要有什么理由？
她当时发誓，这句话她会记着一辈子。
哪怕他们被黑暗力量所污染，选择堕落，追寻本性，互相厮杀，彼此之间的关系却从未有过变化。
直至今日，尤瑞尔始终认为她的兄长才是有资格成为精灵族的王。
她收敛心神，主动提前了兄长在意的话题。“那么，你马上就要赶回去？”
“恩。”狄拉格没有否认。“我感觉自己正在被调离了艾伦的身边。”
他身边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法师。
尽管艾伦是去找炼金术师，而菲里德的实力也的确足够抵御很多不安分的势力，可那位亡灵之主的弱点也很明显，他从不会真正去干预艾伦的决定，只要不危机艾伦的生命。
曾经在魔界的时候，对方竟会允许艾伦使用元素祭坛，这个决定就让狄拉格感到异常的恼怒。哪怕他知道艾伦因此会受伤，他也会放纵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可以称之为没有底线的溺爱。
那是个真正冷静到极致的疯子。
狄拉格完全不打算让这样的类型作为艾伦的身边的保护伞——还不如期望双生子能够看牢一些。
尤瑞尔何其敏感，她立刻就读懂了对方的暗示。“他那里出了问题？”
“嗯。”狄拉格沉吟道。“艾伦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对劲，很可能是在精灵池里遭到了反噬，我还没来得及确认，这里就出事了……非常巧合，不是吗？”
且不提里面潜藏的猫腻，精灵术士发现艾伦这段时间几乎不断在吸收周遭一切的能量，魔力、斗气、精灵之息，仿佛化身为一座无法被填满的魔力源泉。
趁着对方靠在自己肩膀睡着的时候，狄拉格检查了一下对方体内的元素流动，果然就发现了一些异常。
艾伦是持黑者，会拥有黑暗元素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已经不再是勇者了，那么无法继承那份光明之力的他，体内那纯粹的光明元素又到底是哪里来的？
精灵术士很难不去猜测这和艾伦的身世是不是有所关联，他自身的秘密或许就是大贤者和菲里德合作有关……越是深入，他就越是觉得真相可能超出他能够掌控的范围。
不过，他也一向胆大妄为惯了，也从不怕亲手挖掘真相。
…………………………
“尤瑞尔，你相信一个人的身上会不断累积巧合和奇迹么？”拉格忽然开口问道。
“嗯？”尤瑞尔擡眼。“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不，我靠的是三分运气，六分玩命，以及一分死不悔改的偏执罢了。”
“所以……”黑暗精灵大祭司一挑眉，从中得出了暗示。“艾伦他的问题很麻烦？”
“目前只是一个猜测……”精灵术士勾起嘴角，语气中带着一丝少见的无奈。“比起不得不往最坏方面区域考虑，我更烦恼该怎么才能最大减少他受罪的概率。”
只要想到那个小家伙面临的问题，他就难以控制自己试图解决他烦恼的操心。
代理城主被兄长那难得流露出的柔和态度弄的有些吃醋，她小声嘟嚷了一句。
“啧，我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宠过我？”
“哦？”闻言，精灵术士遂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想体验一下？”
“………免了。”尤瑞尔莫名的有些冷，她嫌弃的转过头。“你还是多费心去宠一下你未来的小情人吧。”
默认了妹妹的称呼，狄拉格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蹙眉，低头沉思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就有了新的打算。
“没错，我还是需要再三确定一下。”
“真的很麻烦？”
连续从对方口中得到的不肯定，让她也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她也是很喜欢艾伦的。
“解决不了的问题才能称为麻烦。”狄拉格却是随意一笑。“很显然，现在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你的判断从未出错。”尤瑞尔的态度也严肃了起来。“这里交给我吧，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那就继续查，一条尾巴也不要放过。”地下城之主冷酷地下达了命令。“这种程度的潜伏绝非数年就可以做到，我不希望在看到有下一次。”
在地下世界如果无法做到连根拔起，那么等待的就是下一次更加猛烈的反扑。暗中动手的势力能在他刚刚离开地下城不久后，就造出这种程度的混乱，至少也该在黑泽潜伏了数百年以上。
精灵术士很庆幸一年前有艾伦的帮助，他把盘旋在黑泽境内的势力全部大面积清理了一遍，否则眼下的损失可就不止这些了。
“我当然要全部揪出来。”尤瑞尔恨恨地说道。“在我还没来得及偷懒，就先给我惹事，简直是故意和我作对！”
“那你可要更努力了。”精灵术士随意说了句比起鼓励，更想挑衅的话。“我看你一时半会恐怕难得得偿所愿。”
“哈！？”她往地上抽了一鞭，不满道。“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你当然可以做到很好。”狄拉格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倒不会过于吝啬一些称赞，可那也是极少的。“不过你要背负的只会更多，继续保持下去。”
“喂，你这是真打算撂手不干了？”黑暗精灵大祭祀挑眉，故作不满地说道。“我才九百岁，根本就没打算朝着注定累死累活的劳碌命上发展啊？”
明明以狄拉格的能力声望，他还能做得更长久，现在却将权利不动声色地一点点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尤瑞尔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兄长强，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也不会再有比他更出色的精灵了。
可直到现在她也摸不透对方真正的打算是什么，直觉告诉她，兄长并是纯粹的把职责外推，反而更像是为了然一身而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仅仅是她的猜测。
“哦，那真是遗憾。”她的兄长没什么诚意地笑了笑。“别担心，你总会习惯的。”
听听，这是什么话！？
要不是自己真的打不赢，也玩不过他，尤瑞尔真想抽他一顿，再绑在王位上，好好给自己干活。
两兄妹静静看着焚烧中的尸堆，都不在说话。
气氛沉默半响，当眼前火焰完全燃尽后，狄拉格才动了。
“我有种预感。”地下城之主是如此说道。“这个世界不会一直都这么平静下去了，我们所需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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