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府城之战(二)(2/2)
残存的七名楚军发出决死的呐喊,那声音虽不如黄巾军的喊杀声那般震天,但却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们跟着陈胥扑向敌阵,脚步坚定而无畏。
“铛!“
金铁交鸣声中,只见他刀走偏锋,专挑黄天使者关节缝隙下手。几个呼吸间,黄天使者的铁甲连接处已多了七八道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铁甲缝隙缓缓流出。
“好刀法!“黄天使者不怒反笑,突然弃守为攻,硬吃陈胥一刀劈在肩甲上,那一刀下去,火星四溅,肩甲竟被劈开一道口子。同时右手长刀毒蛇般刺出。陈胥闪避不及,左肋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战甲。
“啊——”
剧痛让陈胥眼前发黑,但他咬破舌尖,用那钻心的疼痛保持清醒。眼角瞥见东城门方向烟尘更甚,而城墙这边,黄巾军已占据了几丈宽的立足点。若再让黄巾军这样的猛将站稳脚跟,府城必将沦陷。
电光火石间,陈胥做了决定。他故意卖个破绽,黄天使者果然中计,长刀直取他心窝。陈胥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刺入腹部,那一瞬间,他只觉一阵冰凉,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冻结。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黄天使者。
“你!“黄天使者独眼圆睁,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随即明白过来,疯狂挣扎。但陈胥的双臂如铁箍般死死扣住他的腰甲,拖着他向城墙边缘退去。
“杀——”
在部下们悲壮的呐喊声中,陈胥抱着黄天使者从高墙一跃而下。风声在耳边呼啸,他最后看见的是湛蓝的天空,和城墙上那面猎猎作响的楚军旗帜,那旗帜在风中舞动,仿佛在为他送行。
“嘭!“
两人重重砸在城下的尸堆上。陈胥感到全身骨骼尽碎,仿佛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但黄天使者的铁甲先着地,那具魁梧身躯成了他的肉垫。弥留之际,他听见黄天使者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战袍,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
城墙上的厮杀声忽然变得遥远。
就在两人坠落的一瞬间,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楚军士卒亲眼目睹都尉与敌偕亡,血性被彻底激发。
“为都尉报仇!”
三名楚军枪兵怒吼着,那吼声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他们将刚刚登城的黄巾刀手逼到垛口,寒光闪过,那名黄巾军胸前绽开三朵血花,如同绽放的地狱之花,他惨叫一声,仰面栽下城墙。
但危机并未解除。云梯上又冒出三个黄头巾,当先一人手持长矛,一个突刺就将最前面的楚军捅了个对穿。那楚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便瞪大双眼倒下。剩下两名黄巾军趁机在城头站稳脚跟。
“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城楼处传来楚军军司马的呼喊。只见二十名弓弩手正沿着马道飞奔而来,他们腰间都挂着近战用的短戟。
突然,一面土黄色的队率旗完全升起。一个披着绛红色战袍的黄巾头目跃上城头,手中环首刀闪着寒光,那寒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身后跟着十名精锐力士,清一色双层铁甲,他们步伐整齐,眼神中充满了狂热。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登城的黄巾军齐声呐喊,声浪如潮,仿佛要将这座城的意志彻底摧毁。红袍头目张闿刀锋所指之处,楚军防线如同被热刀切开的牛油,瞬间出现一道缺口。
“重甲营,列阵!“
楚军都尉韩烈一声暴喝,声音在城墙上回荡。一百名重甲步兵轰然应诺,他们身披玄铁重铠,每一步踏下都让城墙微微震颤,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最前排的刀盾手将精钢大盾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声音仿佛在向黄巾军宣告他们的决心。
张闿脸色骤变,他认得这支队伍——楚军精锐中的精锐,号称“铁壁“的重甲营。
“放箭!“
楚军司马令旗挥下,刚刚赶到的弓弩手同时扣动扳机。箭雨越过己方阵线,如蝗虫般飞向云梯上的黄巾军,将他们成串射落。惨叫声此起彼伏,黄巾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纷纷倒下。
“稳住!“张闿咬牙怒吼,幸存的黄巾军立即向他靠拢,组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圈。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狂热的信仰,仿佛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通往“黄天”的阶梯。
韩烈冷眼看着这群狂徒,缓缓举起佩刀,那佩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杀!一个不留!“
前排重甲刀盾手轰然推进,如移动的铁壁般压向黄巾残兵。钢铁碰撞声、骨骼断裂声、垂死哀嚎声交织在一起,鲜血很快浸透了城墙上的青砖,将那原本灰色的砖石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张闿狞笑一声,他高举环首刀,嘶声狂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杀——”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刀光如电,竟一刀劈开最前排楚军的铁盾,那铁盾在他的刀下如同脆弱的蛋壳。刀锋直透甲胄,那名重甲士兵闷哼一声,鲜血从铠甲缝隙中喷溅而出,他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
“妖人!“韩烈瞳孔一缩,立即拔刀迎上。两刀相撞,火星迸射,张闿的力量大得惊人,震得韩烈虎口发麻,手中的刀差点脱手,他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城墙另一侧,黄巾军的第三波攻势已经展开。数十架云梯再度架上城头,悍不畏死的黄巾军如蚁附般攀爬而上。他们大多身披双层皮甲,手持短斧、钩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火焰,要将这座城燃烧殆尽。
“弓弩手!放箭!“楚军校尉厉声下令。
箭雨倾泻而下,云梯上的黄巾军惨叫着坠落,但仍有数十人突破封锁,跃上城墙。一名黄巾悍卒刚落地,便挥斧劈翻两名楚军弓手,那两名弓手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倒在血泊之中。随即他冲向楚军弩阵。楚军戟兵挺矛阻拦,却被他连人带戟劈成两半,鲜血溅得四处都是。
“拦住他!“楚军屯长怒吼着提刀迎战。两人刀斧相击,火花迸溅,屯长很快落入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
——
转眼的功夫楚军都尉韩烈与张闿的厮杀已至白热化。黄巾头目张闿,每一刀竟能震裂铁甲。韩烈左肩已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半边战袍,那鲜血顺着战袍流淌,滴落在城墙上。
“死!“黄巾军都尉张闿狞笑一声,刀锋直取韩烈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张闿手腕!他闷哼一声,刀势一滞。韩烈抓住机会,反手一刀,直刺其心窝!
“噗嗤!“刀锋入肉,张闿踉跄后退,却未倒下,反而狂笑出声:“黄天……不死!“
话音未落,他竟一把抓住刀刃,猛地向前一冲,任由长刀贯穿胸膛,同时挥刀斩向韩烈头颅!
韩烈大惊,仓促侧身,刀锋擦过他的铁胄,带起一串火星。他猛踹一脚,将张闿踢开,同时拔刀后撤。
张闿跪倒在地,胸前鲜血狂涌,那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将他身前的地面染得通红。却仍挣扎着想要站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韩烈喘息着,举起染血的长刀,冷冷道:“妖邪之徒,死!“
一刀斩落,头颅滚地。
然而,张闿的无头尸体竟然又向前爬了两步,才彻底倒下。韩烈盯着那具尸体,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背后轻轻抚摸,让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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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黄巾军中军高台上,渠帅周仓放下单筒望远镜,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身高八尺,肌肉虬结,仿佛一座巍峨的小山。
“重甲营果然出现了。“周仓声音低沉如雷,那声音仿佛能让大地都为之颤抖:“传令重弩营,给我狠狠地打!”
传令兵推动令旗,信号迅速传递到后方阵地。重弩营营尉王虎接到指令,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那黄牙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兄弟们,给那些铁罐头开开眼!重弩准备!”
三十架特制重弩缓缓抬起,每架需要四名士兵操作。这种弩箭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箭头呈三棱锥形,专为破甲设计,仿佛是为了撕裂敌人的防线而生。
“方位,城头重甲集群,预备——“王虎高举的右手猛地挥下:“射!“
“飒——飒——飒——”
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响起,重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暴射而出。城头上的韩烈刚刚组织好防线,就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什么声音,不好!“他本能地大喊。
但已经晚了。
第一支重弩箭直接命中一名重甲士兵的胸膛,精钢打造的铠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那名士兵整个人被带飞出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钉在了身后的城楼上。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重弩箭如雨点般落下,城头上顿时血肉横飞。惨叫与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啊,啊啊啊!”
“撤退!找掩体!“重甲营都尉韩烈怒吼着,面色惨,惊恐大叫,同时举起一面从地上捡起的铁盾。几乎就在同时,一支重弩箭击中盾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倒飞而出,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几轮过后。
“都尉!我们重甲队死伤惨重!“一名满脸是血的队正爬到他身边报告。
“该死!他们的射速怎么这么快。”韩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翻腾的五脏六腑,额头上青筋暴起,目赤欲裂:“可恶这帮贱民!他们怎么会有重弩?这个时候才用,重甲营,刚露头……分明就是早有准备,其他几个城门的重甲队,怕是凶多吉少,传令,重甲队残部撤下城墙,到内侧阶梯重组!”
就在楚军重甲营仓皇撤退时,周仓再次举起望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重弩效果不错,情报果然不假,城中的敌人,既然藏有重甲步军,确实是个巨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