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垂纱下的那张脸（2/2）

我好想去听，又好想转身走开，却，只能这样静静地伫立着。心悬浮于空中，那一双脚却好似长在了地上……

时间一点点流淌，我看着她缓缓撩开垂纱，看着她吻上他的唇，看着她如蛇般将他紧紧缠绕。他的整个身影在我眼前模糊了，消散了……

他们终于发觉了我的存在，远远地眺望过来。我想他们此刻的神情应是各有各的精彩，林阁主的慌乱、苏言尘的无措，亦或者是，一个得意满满，一个平静如斯。

苏言尘沉声问:“你为何在这里？”

“恰巧路过，有幸欣赏了一出精美绝伦的好戏。”

“绡姑好久不见。”林阁主一如既往的热情。

“林阁主好久不见，哦，差点忘了，尔今我应尊称您一声林美人。”

她垂眸敛去一丝情绪，“赶了这么久的路绡姑定是疲惫了，快回帐中休息一会儿吧。”

我盯着她那张重新覆回垂纱的脸，不甚友好地问:“宫人们皆说林美人生着一副绝世的好容颜，可否容我一观？”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许是水土不服，我的脸上长了许多红疹，有碍观瞻。”

“原来林美人这张脸陛下看得了，我却看不了？”

许是看到美人被为难，心有不忍，苏言尘厉声呵斥道:“够了，别在这里胡闹了！”

我的怒火一下子窜起了老高，“不就是看一张脸吗？”

唰地一下，我一个疾步上前猛地扯下了她的垂纱。

所有人都震惊了，林阁主，苏言尘和我！

原来垂纱下是一张落满了红疹的脸，不仅毫无美感，还有几分可憎。

而她此刻的眸子里再难寻觅往日曾有的温和与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慌乱、恼怒……

“陛下，我一早同您说过，绡姑不会喜欢我、不会接受我，落得今日的这场尴尬，我实属咎由自取！”她掩着脸羞愤地跑开了。

我愣怔在原处，嗫嚅着:“我曾梦到她长着一张莲衣的脸……”

苏言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呵，绡儿，莫要为你的狂妄找一个如此拙劣、荒唐的理由！还有，孤曾警告过你多次，莫要再提莲衣这个名字，那段过往是可耻、是不堪，不值得你半分惦念！”

我高高扬起下颌，极尽地挑衅:“怎么办，我着实无法释怀属于莲衣的过往，我忘不了这副身躯被多少人抚摸过、垂涎过，更忘不了红绣楼每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陛下若是对我这个人、这副身躯厌恶至极，那便还我自由啊！”

我看着他的怒意在眼眸中沸腾，好似受到了鼓舞般，愈发有恃无恐起来，“陛下若是不肯还我自由，那便迎接我无休止的狂妄吧！”

转过身去，我的身体缥缥缈缈，仿佛被抽空了般。

是日，风沙漫天。

我的耳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目光所及却满满皆是战场上那两道身影:身着盔甲的苏言尘和身着月白色纱裙的林阁主。

有了林阁主的存在，一场战争仿佛被注入了别样的氛围与风采。

马蹄疾驰、衣袂飞扬，她潇洒自如地挥舞着手中长枪，于翩然飞转间，将一排排敌兵击倒在地。

那样一副柔美的身姿里竟涌动着如此震天慑地的杀气，我看得瞠目结舌、心惊肉跳。

苏言尘却好似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愈发的勇猛无畏。他们一起飞驰着、厮杀着，将一场战争生生地变成了情人之间的嬉戏追逐。

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岐国便以势如破竹之势取得了大捷。

苏言尘将战旗挥舞得呼呼作响，好一派壮志凌云、气吞山河之势。

林阁主自战马上一跃而下，她缓缓踱向苏言尘，深情款款地仰望着他，“陛下，大岐因您而辉煌！”

苏言尘显然很是受用，他将她拦腰抱起，策马而去。

他的笑声久久地回荡于身后，那是我从未听过的酣畅与欢快。

头一次，我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自惭形秽:我无法如她般乖巧，无法如她般迎合苏言尘、讨苏言尘的欢心，更无法如她般成为苏言尘最得力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