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1/2)
贾环与吴非刘庸三人一同前往应天兵马司,见过了这所谓的都指挥。
此人面目含威,方脸大眼,颇有几分震慑宵小的意思。不过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与他这幅好卖相大相径庭。这位肖姓的都指挥,满面谄媚,腆着脸轻言细语。
“公子您先请。”
“同知大人请,通判大人请。”
三人相视一笑,先后谦让着上了马车。吴非与刘庸推辞万分,最终拗不过贾环,才面上带笑的上了马车。
肖岩谄媚地目送着贾环三人上了马车,才恢复了原先的神色,转身回望身后一众恭敬沉默的下属,面上带着煞气。
“都见着了,知道这位是什么祖宗了吗。都给我仔细了,给我把那什么吴良不损毛发的带来,贵人不满意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出发!”
车马如流,黑压压一片头戴紫穿珠军帽,身着棕黄轻甲,手持深黑长棍的兵马司兵卒无声地蠕动着。
严肃凶煞,杀气冲天。
要说这应天城里的流氓泼皮不少,吴良一众人算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伙,寻常泼皮从不敢招惹他们。但相交这兵马司里的轻甲兵,就远远不如了。
南京兵马司原是在旧都就有的,自迁都之后,便准备取缔了。但太上皇时期,前皇念及旧都辉煌,便保留了其府衙,只做了兵员裁减,仍保留了都指挥、副都指挥的长官品级。
旧都辉煌,故南京兵马司这个称呼,就一直延续了下来,不过原先的五部整合为一部。如今的五城兵马司,是指长安那个。
这些应天的轻甲兵,负责治安,梳理清道和街面通顺,以及火禁事物。穿上轻甲是兵马司,脱下那身皮就是最为难缠的流氓。
平日里城内的哪家铺子,敢不交份钱。这些轻甲兵油水足的很,每日四处收份钱,喝酒吃肉,多么潇洒惬意。不想今日竟然遇到了贾环,一众轻甲兵都心里嘀咕,少不得今日要做一回为民除害的正经护卫了。
杏姑娘被锁在柴房里,原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醒来便默默地绝望落泪,耳中听着院里一众泼皮的呼喝嬉笑声,更觉绝望愤恨。
恍恍惚惚的,心中生了死志,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自顾着求死,不愿被外边那些天杀的畜生玷污。可浑身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口中又被塞了一块破布,蠕动着坐起身子,泪湿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墙壁。
攒起力气,正欲一头撞墙自绝,一脸的悲壮解脱,却被屋外的喧闹声打乱了思绪。
桌子掀翻声,器皿打碎声,泼皮的呼喊声,嘈杂交错。
杏儿姑娘几分犹豫地望着屋外,心里疑惑。
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喝酒顽乐,倒像是在打架斗殴。难不成,这帮坏人起了内讧,窝里斗。
听着屋外的撕打声持续多时,杏儿的眼里浮现了几分闪亮。打!打的好,都打死了才好。
院里战局正酣,一众泼皮人人身上带伤,多有瘫在地上嚎叫的,余者则个个喘着粗气,面上带着惊惧,惊疑不定地看着院中的林霭,心生退意。
先前就看出来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只是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一众人,足足与这厮纠缠了大半个时辰,竟然还解决不了他,反而吃了大亏。
吴良此时也是一副狼狈不堪地模样,脸上带着掌印,胸口还有一道刀痕,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自知再难善终,本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不想这臭小子竟然这么难缠,自己这边十几个人,不管拿他不下,还被他偷袭反击,就连自己脸上都被他扇了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吴良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和胸口那道刀伤带来的刺心疼痛,心中怒极,又见所剩无几的几个站着的手下,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给我杀,杀了他,不光有100两银子的赏,屋里的那个娘们,也是你们的。”
财箔动人心,但要看是在什么时候。剩下的几个泼皮心里真的有些怕了,这小子怎么像是打不死的妖怪,都这样了,还是那副不屈不挠的模样。
不过一想到屋内的那个小娘皮,又心痒难耐,这些泼皮何时见过这般水灵的女人,听闻吴良连这个废了好大力气才到手的女人都贴了出来,如何不心动。
泼皮们下了拼命地心,嘶吼着又向林霭冲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却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
林霭已经浑身都汗湿了,头发胡乱的披散在肩头,胳膊上,背上的月白儒袍隐约有鲜血渗出,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静立在院内,林霭只觉喉头干涩发痒,两腿发软,只有眼神依旧澄澈,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几个泼皮,看向吴良的目光,隐隐带着杀意。
眼见几个泼皮又要冲上来了,面上不免泛起苦笑。别人不知,他虽故作镇定,但实则早已经即将力竭,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了。
“唉,又来。”
刀斧相向,林霭只能无奈地提起手中的铁棍,紧紧地握着。他知道结果就在这几分钟了,不是自己死,就是他们亡。若是自己死了,也是自己命不好,只是不能再给父亲尽孝,实在是惭愧。
倒是可怜了杏儿姑娘,自己性命难保,她定然也难逃毒手。不知道环儿知道我死了,会哭成什么样呢。
林霭双目怒瞪,提起铁棍,不退反进,面上带着一往无前地杀意,与几个泼皮战作一团。
力战几十回合,又拼掉几个泼皮,林霭已然无力再站住脚,两腿一软,摔在墙角,挣扎着挪动脚步,却几次都没站起身。
林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他只觉的好累,只想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到底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手中任把铁棍拄在地上,微微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吴良早已经一丝一毫力气都没了,瘫坐在地上。他看着面前的林霭,如何能不心惊畏惧,怎么就这么能打啊。既然这么能打,那日缘何又由着自己殴打不还手。
院中还站着的,仅剩那叫竹竿的泼皮一人了。他原是最早就被一脚踹飞的,软在地上爬不起来,好容易缓过劲来,却看见这么一副人间炼狱的光景。
颤颤巍巍地双手握着一把砍刀,两腿抖个不停,脚下像是扎了根,一步都迈不出去。他只觉面前那个好似再无还手之力的书生,平淡的眼神如同恶鬼。
吴良眼见林霭好似已经力竭,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希望,拼死他,我便不亏了。自己一条贱命,林雅川的儿子,呵呵。
“杀了他,杀了他,全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了!”
竹竿已经裤子都湿了,八尺高的一个汉子,却一脸哭丧,哭得像个小姑娘。
“啊~啊!啊!”畏惧到了极致则爆发,恶向胆中生,提着手中的砍刀,一面哭一面向林霭冲去。
林霭苦笑着微微合上了双目。“我要结束了吗?这个死法。”
“就是这里,大人找到了!”
“快进去,速速拿下。”
“按住他,别让他行凶,快点,不然我们全都得掉脑袋!”
近百号轻甲兵冲进小院,气势汹汹,将一众泼皮打翻在地,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黑木棍都狠狠地敲在这些泼皮的身上,不管生死,毫不留情。
余下的几个泼皮早已经力竭,眼见来了官兵,爬起身就想跑,吃不下两棍打,全都倒下了。
贾环信步冲进小院,抬目看见墙角的林霭,又见着被一众轻甲兵按在地上的吴良,直直往林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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